轮船沉闷的鸣笛声响彻整座城市,来来往往的游轮渡着人们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平静的江面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泛起粼粼波光,将江城的繁华与喧嚣倒映成了画。

    从超市回来,故意绕了远路,逛到了附近。

    熟悉的江景和徐徐的晚风稍稍驱散了从傍晚起就盘旋在岑溪心底的燥郁。

    她包里的手机在响,响了好几次,结果都被对岸体育馆里传过来的狂野“嘶吼”淹没。

    与她擦肩而过的都是陌生的面孔,以前岑溪并不觉得有什么,然而此时此刻,她才豁然发现,这座她曾经准备要落地生根的城市,给不了她归属感。

    沿着两旁都是梧桐树的柏油路往回家的方向走,昏黄的路灯悄无声息地拉长了岑溪的影子。

    负重的塑料袋不断往下沉,勒疼了岑溪的掌心,岑溪拧了拧眉,把东西放到了脚边的台阶上,稍作休息。

    远处的光怪陆离逐渐变得模糊,热闹也和她渐行渐远。

    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响把岑溪的思绪带远,拐到小区门口时连保安和她打招呼都没有注意到,她想起了昨晚,想起了昨晚她还在帝都,她在厨房洗草莓,秦恂在观影室里给她找电影的画面。

    有种很奇怪的情绪瞬间溢满她的心间。

    她如同行尸走肉,落寞地垂着眼,慢吞吞地往前走。

    她以为她早就习惯了享受孤独,可尝过不同于岑嘉禾的那种经常锁了房间和同学打游戏的相伴的滋味以后,她才恍然发现,她所谓的一遍又一遍强调给自己听的习惯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哎。”她有点忧伤地叹气。

    “走路的时候就别想事情了。”

    忽然响起的熟悉到不能够再熟悉的声音把走神的岑溪吓得不轻,她倏地抬头,逆着斑驳的光线眯了眯眼。

    秦恂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朦胧的光照出了他的风尘仆仆。

    指间闪烁着点点猩红,转瞬,就被掐灭。他眼眸微沉,静静地望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岑溪的错觉,她总觉得秦恂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刻到他心底似的。

    阴霾一扫而光。

    岑溪弯了弯眼,克制住从嗓子眼的裂缝里跳出来的细细麻麻的小窃喜。

    她慢吞吞地走到秦恂跟前,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仰起脸,然后,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