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掩盖了故意要隐去的身影。

    书房顶部的瓦片似有人轻轻略过,不过瞬间。沈大人刚刚还板正的脸多了几丝无可奈何,“徽娘,不是爹狠心。只不过刘家,怕是能保咱们沈府上下几十条性命的最后一块礁石。”

    “不论有没有转圜余地,你都只能嫁他。”

    “爹,徽娘不明白。”

    沈徽含泪,攥紧自己的衣袖,“女儿打听过,刘献之在朝中并无交好之人,单凭一次救驾封得异姓王,不过是个空壳罢了。若沈府真的出了事,他未必会如爹爹所想那般有能力施以援手。”

    “徽娘,朝中的事波云诡谲,不是三两句打听就能探询一二的。”

    沈大人不欲多说,可看着沈徽强忍着声默默掉泪的模样,终是心软了,“如今太子位置空悬,陛下膝下的五位皇子,唯有皇后生养的二皇子越王与你姑母沈贵妃膝下的三皇子齐烆年龄相当。”

    沈大人长长叹了口气,“我们沈家因为你姑母的原因,早就被二皇子记在了心里。而刘献之,是陛下亲封的异姓王。他......”

    口中的话凝滞,沈大人伸手扶起沈徽,喉头发涩,“徽娘,爹只能与你说到这。就算你要退婚,也绝不是此刻。”

    “爹。”无力感从指尖不断蔓延,沈徽明明是活生生的,但此刻仿佛又回到了那绝望的夜里。

    她动了动嘴唇,想要扯出个笑来,心口却好像破了一个顶大的洞,随着长驱直入的寒风一层又一层地堆满了风雪。

    又冷又疼。

    重生有什么用,沈徽落寞地垂下眼,只觉得自己好笑。

    “徽娘。”

    沈大人还像沈徽幼时那般摸了摸她的发髻,若不是二皇子齐越在军中声名过于狠辣,他也绝不会将一族性命托在沈徽的婚事之上。

    就算刘献之到时候真的无力护住沈府,至少沈徽在他身边,也会是安全的。

    尤其陛下的身子近两月越发的差劲,且不说朝堂之中站队的一群臣子,便是后宫,也早就呈现胶着之态。

    沈府自是要全力支撑三皇子。

    但皇后母家孟氏实力也不容小觑。

    二龙相争,苦的只有他们这些蝼蚁。

    将宝压在如今的刘家,沈大人也是走了一步险棋。

    书房内烛火犹如蚕豆,势单力薄。早就撑不住周围黑沉沉的夜色,衰败燃尽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