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意见过两位夫人。”

    她们心心念念一路的女子很快随苏嬷嬷出现在门边,甫一进门就先向她们问好,旋即对着邬氏福一福身:“太□□。”

    “两位夫人,这便是我们家三小姐了。”邬氏招呼娴意到她身边去,柔荑虚揽在继女肩头,“娴姐儿呐,这位是肃毅侯的舅母冯夫人,这一位则是霍表叔家的婶婶。两位长辈爱重你,特特来看望呢!”

    娴意便配合她做出羞涩难当的样子,又重拜见过二人。那位霍夫人约莫是亲缘太远,不好表现得十分好奇,只拿一双眼睛好奇地望她;霍宸的舅母则不同了,一面掩唇笑着,一面仔细打量她,十足的感兴趣。

    直将人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她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目光。实非她有意如此,而是这位三小姐与她想象中殊为不同。

    既不为这份姻缘沾沾自喜,亦不见有任何胆怯畏缩,一身儿水色的缎面袄裙衬得其人也如月光下闪着银辉的一泓泉水,静谧又温柔。

    她一低首,耳畔莹润如羊脂的玉葫芦坠子便一摇晃,教人也一并注意到她柔嫩的耳垂——形状饱满,是个福相。

    原以为凭着霍家外甥的脾性,未来的肃毅侯夫人要么是柔弱可爱的菟丝花,满心满眼地依附他为生;要么是与他旗鼓相当的飒爽女子,有足够的本事并肩而立,相互扶持。

    唯独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一位中正平和——或说普通的女子。她自然是端庄娴静的,但这样端庄娴静与霍宸合在一起总觉怪异。

    也不晓得那魔星是怎么想的,总归肯定下来了就是极好。

    “今日见了三小姐,我这心中可算是有底了。”冯夫人将那点怪异按在心底,高高兴兴地拉着娴意道,“你不晓得,咱们那位霍侯爷多有自己的主意,谁的话都不见听从半句!”

    “不过现在好了,那浑人有福气,得了你往后陪伴在身边……我也算是对得起他娘从前的嘱托,可以稍稍安心了!”

    娴意顺着她的话微笑:“能嫁给侯爷,才是娴意的福气。”她很擅长与长辈打交道,三言两语哄冯夫人笑得花枝乱颤,捉住她的手说个不停。

    “且放开手矜持些罢,莫将咱们的甥媳妇吓跑了。”待冯夫人看得满意了,霍家表婶也来凑趣,“你这哪是舅母看甥媳呢,便是看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啐!你只晓得拿话儿排揎我!”冯夫人笑骂她,却也依言放开了娴意的手,由她退回到邬氏身边去。

    三位妇人和乐融融,没人看到娴意在后边悄悄拭去了手心的汗珠。

    未婚小姐也确实与长辈们没什么话好说,邬氏很快找到借口放娴意回房自去做她的事。

    倒是娴意临走前,冯夫人将手上的玉镯子褪了,渡到她腕子上去:“好孩子,往后俱是一家人了,舅母人笨,临行前也没想起准备什么,这镯子便与你做个见面的礼!”

    “这如何使得!”娴意一怔,忙推拒她。冯夫人手上的镯子玉质通透,打眼一瞧便知不是凡品,在稍富裕些的人家几乎可做传家宝了。

    “如何使不得?”冯夫人不许她还,认真说,“北垣他娘走得早,我是拿他当亲生儿子在养的,一个镯子算什么!”

    娴意正要再说,便听一旁的霍家表婶笑着打圆场了。

    “你这促狭货色,竟是在这儿等着我!”那容长脸的妇人嗔怪冯夫人,“幸好我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