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王巡断然拒绝陈姨娘的恳求,“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有正经事要做的,你跟着凑哪门子热闹!速速回自己房里去,无事不要出来四处闲逛!”

    “老爷,奴婢……”陈氏不肯放弃,向前膝行几步攥住了王巡的袍角,泪盈于睫,“奴婢晓得,这是事关先夫人的大事,奴婢身份低微,自然没脸去扰先夫人的清静……但如姐儿,如姐儿她怎么说也要叫先夫人一声母亲,如何能平白受了恩惠?”

    “求老爷允了让如姐儿一道跟去,就算只是给先夫人磕个头,也权当是全了这一段缘分!”

    陈姨娘柔顺凄婉地靠在王巡膝头,一双潋滟美目含着将落未落的盈盈泪珠,带着全心的信赖和祈求仰望着他。

    她虽已年近三十,一身风情却比之二八年华更甚,性子也更识趣体贴,看得王巡呼吸一滞,沉默下来。陈氏见他态度软化,狠狠心用力一掐自己腿根——

    有道是“高烛照红妆”,摇曳烛火下,一滴泪自她美艳面颊缓缓滑落,一时竟教人想起那鲛人落泪成珠的猎奇传说。

    哪个男人见美人垂泪能不为所动?只是个普通男子的王巡自然也是如此。

    他被陈氏的美貌迷了眼,此刻含糊道:“你也是个念着恩情的,如姐儿也乖巧,想来去给邓氏磕个头也出不了什么事……那便明儿个一早再教她自去给娴意说一声,一道跟去看看罢!”

    这一遭,王巡自然是宿在了陈姨娘房中,得享一夜美人欢愉。

    “呵,他还真是有出息!”送走了难掩兴奋的如意,娴意气得直接摔了手中的绢帕,一团皱巴巴的布料落在地上,雪白的布料染了灰尘。

    连让庶女跟着去旁观已故嫡母法事这样的荒唐事都做得出来,真是……色令智昏!还有那陈氏和如意,也都是些不省心的!瞧如意扭头出门时那兴致勃勃的样子,还真当是要去游山玩水呢!

    娴意心生厌恶,语气便也不好了:“什么样的热闹都敢凑……可见是欠教训。去将话音儿透给宋嬷嬷,不,还是透给迟兰。今夜仔细瞧着,看看正房反应如何。”

    她不愿这些腌臜事儿脏了自己的地方,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她眼皮底下使手段的!

    “是,姑娘。”雪雁依言退下,去找锦书“说闲话”去了。

    正房。

    邬氏在灯光下翻动着账簿,碧桃则站在一旁整理对牌。王巡不宿在正房时,她反倒要轻松许多。

    “今儿就到这罢,明天一早为三小姐备好车马,再加上法事和庵里师太们的香火钱……又是一大笔银钱流出去了。”她头痛地放下账簿,“这样的日子可怎么是个头啊。”

    难得可以自己安安静静地过一夜,还要为这些事烦心,日复一日地消磨在这后宅里,实在恨为女儿身。

    玉桃走过来为邬氏更衣拆发,边做边低声劝慰她道:“太太且忍一忍罢,今年里三小姐就要出门子了。届时老爷也能升迁,少了个麻烦不说,俸禄也更多些。”

    “权当是为着咱们小姐了。”

    “谁说不是呢。若非为着晴姐儿……儿女都是债啊!”邬氏叹口气,不再言语。

    玉桃见自家太太这疲惫的神情可是心疼极了,便净了手为她按摩:“太太莫要忧心,咱们小姐和小少爷都是有福之人,为着日后的天伦之乐,您也合该保重身子才是。”